三月春风拂人暖，景色撩人意阑珊。
修建于1996年的海瑞墓园石牌坊，其镌刻的“旨”和“粤东正气”横行楷书大字，为这座墓园增添了庄严肃穆之感，也使这座石牌坊蒙上了一层神秘与尊贵的色彩，更为后人了解海瑞一身正气的故事做了直观的诠释。
海瑞墓园石牌坊上镌刻的“旨”。记者苏弼坤 摄
海瑞墓园石牌坊上镌刻的“粤东正气”。记者苏弼坤 摄
海瑞墓石牌坊严谨庄重略略大方
我国的牌坊最早出现在春秋时期，距今已有三千余年的历史。那时，居住区划的基本单位为“里”，“里”与“里”之间有围墙相隔，并设门供人出入，称为“衡门”。这里所谓的“衡门”，是仅在两根立柱上架一根横梁。隋唐时期，称城区为“坊”，郊区称“里”。一些阀门豪强开始将雕工精致、赫然华贵的华表柱移植到了坊门上来，成为两边各一根立柱，中间连一至两根横梁及门扇组合成的“乌头门”，这个“乌头门”就是牌坊的前身。
海瑞墓园石牌坊。记者苏弼坤 摄
在等级规定极为严格的唐代，由于这种乌头门华贵庄重，气势威严，代表着旌表门第的意思，一般平民是不允许使用的，只有朝中六品以上官员的府第才可使用。北宋中期，社会经济的发展打破了城市中封闭的里坊制格局，开放的街巷制不再需要坊墙。但在坊墙拆除后，位于街衢上的坊门却被有意无意地保留了下来。这样，坊门就从明代开始，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永垂不朽”，再也看不到那腐朽的木构架，牌坊上的装饰雕刻也日臻精美，额坊上起楼筑顶，柱体坊间雕龙画凤，把中国古代牌坊的建筑艺术推向了新的高峰。
中国古代的牌坊都具有表彰、纪念、导向或标志的作用，而起旌表作用的牌坊大都建在墓前，褒扬仕科功名和政绩功德的牌坊一般都建在官署、文庙、书院、礼堂、村落的前面，另外还有为表彰贞孝节烈、孝悌慈恩、义举善行、尊老敬老等而建的牌坊。
我国在明清时期是各种各样的牌坊树立最多的时代。从性质上看，有皇帝恩赐的忠烈坊，有敕建（朝廷封许的）旌表节妇孝子的节孝坊，有表彰先贤的功名仕科坊，有作为村落标志坊，有跨街而立的独立牌坊。自宋以后，自成一体的牌坊就成了中国古代独特的建筑艺术和门类。海瑞墓前的石牌坊显然属于旌表性质的，这种性质的石牌坊从建筑材料上可分木质的、砖砌的，还有用汉白玉建造的。海南岛上最多、最常见的还是像海瑞墓前这样历久弥坚的石造牌坊。
说到细处，海瑞墓园管理处原主任陈涛讲述，石牌坊在造型上有阁楼式多层或双层的，有双柱、三柱、四柱、五柱通天式的。“海瑞墓石牌坊的构建是为了表彰他一生清廉、耿直忠诚的精神，因此整个牌坊严谨庄重，略略大方，丝毫没有轻浮、华丽的雕琢。”他说。
石牌坊镌刻楷书大字彰显正气
站在海瑞墓园的大门处，抬眼望去，便是巍然独秀的石牌坊。细细看去，石牌坊的上下额坊之间，镌刻着“旨”和“粤东正气”横行的楷书大字，苍拔有力的字体表面涂了一层朱红漆色，显得古朴肃穆且引人注目。“粤”是广东省的简称，而海南岛位于广东的西南部，为何称为“粤东”？海瑞墓园管理处原主任陈涛告诉记者，粤，是对中国古代的民族称呼，也称“越”，又称“百越”或“百粤”，最早生活在大陆江闽粤一带。
后来，这一粤东正气民族繁衍壮大，发展到岭南的广东、广西，称“百粤之地”。因此，广东就称为“粤东”，广西称“粤西”，广东的专称有时也叫“粤”或称“粤东”，从当时的行政管辖范围而言，当时的海南岛隶属广东。海南称“粤”是从广东的古老居住民族“粤”族发展而来的，而粤又是古代百越人的一支。百越族（粤）至少在距今七八千年的原始社会母系氏族时期已经创造了非常先进发达的文化。距今五千年左右，百越人的一支在茫茫的南海上发现了海南岛这颗璀璨的明珠，于是他们披笠驾舟，历经千辛万苦，漂洋过海，来到海南岛上，采集渔猎，繁衍生息，创造了丰富多彩的南海文化。
“正气”则是对海瑞一生的中肯评价。陈涛向记者讲述了海瑞所做的影响其一生的几件诠释了其“一身正气”的大事。明嘉靖三十三年（1554年），海瑞任福建延平府南平县教谕。时值延平府督学官来南平县学视察，召见海瑞及其他训导教官时，其他的教官皆慌忙跪拜不起，唯有海瑞在那里站着“惟长揖而已”。这一举动在督学官看来简直是对长官的大不敬，就想尽一切办法刁难和攻击海瑞，于是海瑞愤然提出辞职。“长揖”像个笔架，正是因为这件事，于是，有人送给他一个“笔架学士”的雅号。
另外，嘉靖三十八年（1559年），时任浙直总督胡宗宪的公子路过淳安县，他依仗其父亲的权势作威作福，目中无人，竟以淳安地方招待迎接不周为由，吊打驿吏。海瑞闻知马上下令把他抓了起来，没收他掠夺来的不义之财，收归国库，并派人去报告总督胡宗宪说：“此人假冒胡公子，到处胡作非为，败坏总督的声誉，胡总督哪有这样的儿子？所以，对此人应严加惩罚。”胡宗宪明知海瑞是在愚弄自己，但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海瑞“为人所不敢为”，表现了其铮铮铁骨，凛凛傲骨。
海瑞写给嘉靖皇帝《直言天下第一事疏》后，他来到同乡好友王弘诲的家，与其开怀对饮起来，把奏章的内容详细地告诉了王弘诲，并说：“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现在大明王朝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吃点甘草是无济于事的，只有给些大黄、芒硝吃下，才能救回来，我这个奏章就是大黄、芒硝啊。”说完后，就把自己的后事托付给王弘诲，喝了半斤白酒后，即从容赴朝房，席槁待罪。
在那君权至上的封建时代，说错一句话，读错一个字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有多少人能够像海瑞那样置自己生死于不顾，冒死痛骂皇帝？正是因为海瑞特有的正气，当他在万历十五年（1587年）十月十四日走完人生旅程的时候，万历皇帝朱翊钧令礼部议谥，郎中于孔谦请赐“忠介”，赠太子少保。“忠介”合意为“事上竭诚，险不辞难，教人以善，为人清廉、耿直，有骨气”。而“忠介”的核心内容是“正气”。“正气”，按照《辞源》的解释意为“刚正之气”，它与“邪气”相对。虽然，随着时代的发展，“正气”的含意会发生变化，但在当时却是个十分恰当的评价。而“忠介”两个字联在一起，作为皇帝对海瑞一生的评价与“正气”就很自然地融合在了一起。
富有哲理的石牌坊雕刻艺术
聆听了海瑞一身正气的感人故事，内心震撼不已，久久未能平静。
用牌坊式的建筑来纪念和褒扬故去的人物是中国古代特有的形式，海瑞墓石牌坊与墓的高度、神道两旁的石象生比例更加谐调、稳重，给人以朴素、简洁、庄重之感。
细细观之，海瑞墓前石牌坊的结构和那充满哲理的雕刻艺术也令人感触颇深。随后，陈涛也向记者细细介绍起这座建筑。石牌坊位于海瑞墓前神道的西端，全部用海南岛上土生土长的自然石灰岩石精雕细琢而成。石牌坊坐东朝西，冲天式四柱三洞，东西向长7.15米，南北宽3.45米，中间两柱较高为4.5米。在我国古代建筑史上，每个构件都有其专门的学名。牌坊中间的两根石柱叫“明间石柱”，左、右两边的石柱叫“次间石柱”，石柱断面呈方形，柱顶雕刻有莲花瓣形宝顶。石柱安装在石柱础上。石柱的底下各有一雕琢非常精致的石柱础，称“夹杆石”。夹杆石既有稳固石柱的作用，又能产生美观、高大的艺术效果，分上下两部分连刻，上呈圆筒形，高0.34米，周长1.85米；下呈方形，边长0.61米，高0.1米。门洞正对墓的神道，主要供重大典祀拜祭活动时由此洞出入；旁边的两个石柱相对于中间的石柱较低，主要供平常祭祀时出入。石柱的前后两侧均有用于支撑石柱的“雕日月卷象鼻格浆腿”支托柱子，也叫“斜支撑”，主要起稳固石柱的作用。斜支撑的下面有石戗兽，多作斜平面，长0.2米，宽0.1米。石柱的近顶部上下各横一根石条，分别称“上额坊”和“下额坊”。上额坊高0.5米，下额坊与上额坊的高度相同。牌坊的底部表面用长方形的石条平铺，称之为“海墁”，大多数牌坊都建在石台基之上，台基称为“月台”。
海瑞墓园石牌坊柱顶雕刻有莲花瓣形宝顶。记者苏弼坤 摄
斜支撑的下面呈斜平面的石戗兽。记者苏弼坤 摄
“海瑞墓前的石牌坊始建的时间，史书没有明确记载，应当在明万历十七年（1589年）二月廿二日海瑞殡葬的同时或稍后，因为皇帝的谕祭葬，石牌坊常常是和墓冢、石象生一起营建的，至少在清光绪九年（1883年）经过一次重修。”陈涛说，现在海瑞墓园内还保留着这些石牌坊的石柱残断，从斜支撑顶端留下的卯榫口可以看出，当时营建的石牌坊十分精致讲究，也应该比现在的石牌坊形制高大，结构复杂。
所幸残破石条被保存下来供观赏
然而，遗憾的是，明代以前的牌坊由于多是木质的，难以经受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风雨剥蚀，早已毁塌殆尽。海南岛石质资源丰富，到处都有火山岩石，用石条建筑这样的石牌坊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所以，仅琼州府城明清时期的石牌坊见于《琼山县志》记载的就有280余座，有墓前、村前、衙署、书院、寺庙、街道前的不同用途的牌坊，其中最多的还是获得举人、进士所立的牌坊和节孝牌坊。府城比较著名的石牌坊大都是四柱三间通天式的石牌坊，又都是建于明朝嘉靖、万历年间。木质的牌坊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在陈旧的史书中还能见到只言片语，大量明清时代的石质牌坊虽被保存下来，却也没有躲过战争的摧残和特殊时期的噩运。
海瑞墓前的石牌坊被破坏，有幸保存下来的一截残破石条，被保存于新建的海公祠内。记者苏弼坤 摄
海瑞墓前的石牌坊就是在特殊时期被砸得粉碎的，所幸的是，还有一段残破的石条被有心人保存下来，否则，这座石牌坊原来是什么样子，也没人知道了。目前，这残存的一段斑驳石条保存在新建的海公祠内，待园区正式开放后，欢迎市民游客参观了解四百多年前的人间过往，感受海瑞那气吞山河、悲壮惨烈的一生……（记者 吴雨倩）
